庞青年所运营的青年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下称“青年汽车”)旗下的各类子公司众多,已经形成庞大的“青年系”。在河南南阳的“水氢汽车”事件发酵后,青年系过往所出现的各类运行问题也被一一揭出。
记者根据中国裁判文书网及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资料初步统计发现,从2015年至今,青年系的7家公司涉及的总诉讼数量超过千起,所涉及的金额少则几十、几百万元,多则几千万甚至上亿元,被判赔偿支付的总金额超过百亿元,审理案件的法院遍布全国多个省份。主要涉及的案件类型有两类,一是银行等金融机构起诉这7家公司归还贷款或承兑汇票贴现,另一类是供货商或销售商起诉这7家公司索要各类欠款。
这7家公司涵盖青年系的青年汽车及下属多个子公司,其中包括:金华青年汽车制造有限公司(下称“金华青年”)、泰安青年汽车有限公司(下称“泰安青年”)、济南青年汽车有限公司(下称“济南青年”)、杭州青年汽车有限公司(下称“杭州青年”)、浙江青年乘用车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浙江青年”)、浙江青年莲花汽车有限公司(下称“浙江莲花”)。
记者发现,上述7家公司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黑名单多达百次,多达九成的案件为全部未履行判决。
通过这些司法大数据,可管窥该公司的运行状况。
拖欠7年的10万元货款
青年系的运营,借助了大量的银行贷款。但1℃记者发现,银行追债在青年系涉讼案中的比重非常大。
记者检索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仅2015年至今,青年系所涉及的拖欠银行贷款的案件就有百件左右,涉及的金额均较大,几千万银行贷款成为常态。除了贷款,还涉及承兑汇票贴现业务。涉及的银行涵盖了浦发银行、大连银行等十余家。
以平安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义乌分行(下称“义乌分行”)诉青年汽车、金华青年等多方的案件为例,2016年6月29日,义乌分行与金华青年签订《贷款合同》一份,约定义乌分行给予金华青年9900万元的贷款。实际于6月30日发放金额98966007.90元,贷款期限从2016年6月29日至2017年6月28日。
6月29日,义乌分行分别与庞青年、王淑丹、青年汽车签订《保证担保合同》各一份,约定由这三方分别对上述《贷款合同》项下债务人所应承担的债务本金9900万元以及相应的利息、复利、罚息及实现债权的费用承担连带保证责任。
为保证授信资金安全,义乌分行于2017年3月宣布本笔贷款提前到期,青年汽车未偿还原告贷款,担保人也未履行担保义务。义乌分行将这几方被告诉至义乌法院。面对这一诉讼,庞青年、青年汽车等几方虽然接到了法院传唤,但均没有出庭应诉。义乌法院一审判决义乌分行胜诉,金华青年归还义乌分行贷款本金98966007.90元及利息、罚息、复利。庞青年、王淑丹、青年汽车分别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在青年系所拖欠供应商货款的诉讼中,涉案金额少则十几万元,多则几百万元。但即使是十几万元的欠款,青年系也会拖多年不还。
杭州市萧山区法院的一份判决显示,杭州国亚物资经营部(下称“国亚经营部”)与青年汽车存在油漆买卖关系。2009年10月份至2010年1月份期间,青年汽车向国亚经营部陆续赊购油漆,国亚经营部于2010年1月24日、1月25日向青年汽车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12份,计货款金额10.3万余元。青年汽车长期未支付这笔货款。
国亚经营部为催讨这笔货款,开始按青年汽车的要求走繁琐的付款审批流程,但截止2015年1月1日,仅有青年汽车财务部领导及另一位青年汽车高管的签名,青年汽车一直以没有集团总裁签名而拒绝付款。2017年8月,国亚经营部向萧山区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青年汽车支付货款10.3万余元。
在案件审理过程中,青年公司未作答辩。法院多次传唤青年汽车一方,但青年汽车并无正当理由,未到庭参加诉讼。法院一审判决支持国亚经营部的诉讼请求。
空手套白狼往事
在记者查到的诉讼案中,最大一宗案件的标的数额高达46亿余元。
作出这一判决的是内蒙古高院,案件标的额4669422332元,目前处于执行状态,立案时间为2018年10月17日。青年汽车、金华青年、杭州青年这3家公司均被列为该案的被执行人。
46亿余元的案件究竟对应了一起何种类型的案件,记者未检索到。但青年系几年前在内蒙古操作过一笔收购,最终以失败告终。
公开资料显示,2011年8月18日,内蒙古鄂尔多斯市政府(下称“鄂尔多斯政府”)及鄂尔多斯市东胜区政府(“东胜区政府”)与青年汽车签订投资协议,青年汽车承诺在鄂尔多斯投资莲花乘用车,计划投资90亿元,计划总共年销售548亿元,利税200多亿元。协议约定,鄂尔多斯市将配置给青年汽车6亿吨煤炭资源,配置的条件是“在青年汽车客车项目第一台整车总装下线后60天配置不少于1000万吨,剩余资源在项目弯沉厂房建设、设备进场安装、总投资完成50%以后”。
2011年8月26日,鄂尔多斯政府及东胜区政府又与青年汽车签订投资协议,青年汽车承诺在鄂尔多斯投资瑞典萨博汽车AB项目,计划投资200亿元,并计划形成年销售1126亿元,利税高达332亿元。协议约定,鄂尔多斯市将配置给青年汽车集团AB项目的煤炭资源或开采矿权分别为10亿吨和6亿吨,配置的条件是“萨博AB项目土建基础工程出零米、主要设备订购完毕”。
值得注意的是,彼时青年汽车只是宣称正“着手”收购萨博汽车,便与当地政府签订了上述协议。但就在收购尚未成功、生产线也没有投产、政府承诺的煤炭指标还没有兑现的情况下,青年汽车就将煤炭指标转卖给一家能源企业,收取2亿元定金。最终青年汽车收购萨博汽车失败,鄂尔多斯政府也决定不再给其煤炭指标。准备接手煤炭指标的这家能源企业很快就向吉林白山警方举报称,青年汽车的行为属于诈骗。警方对庞青年立案侦查。
随后,青年系又将上述能源企业起诉,并胜诉,保住了2亿元定金。
被判退的扶持资金
除了内蒙,青年系还曾与多地签署过大手笔的投资计划,但可查询的法律文书显示,这类投资计划中有不少最终陷入官司。
记者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检索到了青年系的另一起诉讼。该案一审由山东高院审理,原告方为山东省济南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下称“高新区管委会”),被告方为浙江青年、济南青年。
2005年7月18日,高新区管委会与浙江青年签订《微型轿车项目协议书》,约定由浙江青年或其指定企业在济南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投资建设微型轿车生产项目。项目规划总规模为年产50万辆微型轿车的生产能力,项目总规划规模为产后预计可实现年销售额175亿元。首期规模为年产10万辆轿车的生产能力;在浙江青年取得1735亩工业用地土地使用证、具备开工条件之日起15天内开工建设,建设期18个月,并力争在首期建成后三年内达到年产10万辆的产能规模。高新区管委会承诺为浙江青年或其指定企业投资的轿车项目提供一期工业用地1735亩并提供3.5亿元的资金支持,该款根据项目实施进度,以合适的方式及时拨付。
青年系虽然雄心勃勃,但它轿车的生产牌照却要借助贵州贵航集团,用以开拓市场。早在2004年7月,青年系便重组贵航云雀,借助了贵航云雀的轿车生产牌照。但贵航集团在后来与青年系决裂,青年系失去了至关重要的轿车生产牌照。济南的这个项目也就陷入了发展的困境。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济南青年的工人陆续被遣散,自谋生路。济南市经信委将济南青年列为僵尸企业。截止此时高新区管委会已经为项目投入扶持资金5.3亿余元。高新区管委会只能将浙江青年、济南青年诉至法院,要求返还这笔扶持资金。
山东高院一审判决,高新区管委会胜诉,浙江青年、济南青年被判返还5.3亿余元扶持资金。浙江青年、济南青年不服这一判决,向最高法院提出上诉。2016年12月29日,最高法院作出二审判决,驳回浙江青年、济南青年的起诉,维持原判。